柺棍、左腳、右腳。他機械地重複著這個枯燥的「三部曲」,遠遠看去,像是一個遊走在玉米地裡的幽靈。其實,王繼明哪兒還有靈魂,從打照壁前站起來,腦袋就空空的,腦漿被人插進一根吸管,嘩啦一聲就吸光了。大約走了一個時辰,在驚魂熱晌午即將過去的時候,王繼明穿越了這片玉米林,來到一片開闊地。
王繼明愣了一下,呆在了那裡。
在開闊地的邊緣,矗立著一座墳塋,一座四面無靠的孤墳。孤墳被一大片綠草環繞著,爛漫的野花星星點點,也有的成片成片,五顏六色的散落在草叢中。周邊幾棵壯實的青楊,那是老婆走後第一個清明節栽下的,如今已經是根深葉茂了。藍色的小蝴蝶,黃色的花大姐,紫紅色上點綴著黑色斑點的花蝴蝶,在花叢中翻飛著嬉戲著。黑色壯實的「炭錘子」,翠綠柔弱的「擔杖鉤」,這兩種不同性格的螞蚱,按照各自的喜好,或者有力地跳躍,或者節奏分明地蹦躂,讓本是死氣沉沉的墳地充滿生氣。沒有了青紗帳的圍堵,墳地裡竟然吹過一縷清風,讓王繼明昏沉的腦袋輕鬆了些許。回過神來,他才發覺自己稀裡糊塗地來到了老婆的墳前,這是當初老婆去世後,他親自為她選的,也是為自己選的墳地。每年的清明節、七月十五他都要帶著孩子們來上墳,除了燒紙上供填墳磕頭外,還要修剪一下野草樹木,整理一下週邊的環境。當然,每年做完這一切後,王繼明都要讓孩子們先回去,自己盤腿坐在墳前和老婆嘮叨嘮叨,他的思念,他的孤獨,最後不忘記囑咐她抽空回來看看,他會在每天的驚魂熱晌午等著她。王繼明的大腦一閃,這才想起,今天是老婆的忌日,怪不得心裡老是覺得有什麼事,「怎麼就忘了呢?怎麼就忘了呢!」王繼明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頓,他攥了攥拳頭,胳膊軟綿綿的手指軟綿綿的。
驚魂熱晌午
已經是七十八歲的王繼明,和往常一樣,早早地吃過午飯,侯在太陽底下,盯著院子裡的那顆李子樹。看什麼呢?看樹影。有人說太陽和樹影是一寸一寸地在走在移,王繼明卻看不出來。他整整盯了五十年的樹影,先是一棵桃樹,桃樹老了枯了,栽下一棵杏樹。杏樹也老了枯了,他又栽了這棵李子樹。他知道樹影在太陽底下的移動,是那種...
驚魂熱晌午
最後不忘記囑咐她抽空回來看看,他會在每天的驚魂熱晌午等著她。王繼明的大腦一閃,這才想起,今天是老婆的忌日,怪不得心裡老是覺得有什麼事,怎麼就忘了呢?怎麼就忘了呢!王繼明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頓,他攥了攥拳頭,胳膊軟綿綿的手指軟綿綿的。王繼明有點虛脫,儘管墳地上的空氣清新了許多,可在火盆下炙烤了好幾個鐘頭,...
驚魂熱晌午
樣功虧一簣。王繼明直了直身子,從柺棍上挪開,和往常一樣,一個芨芨叢一個芨芨叢地檢視。他右手拄著柺棍,左手在一叢叢芨芨草上撫摸著,柔柔的綿綿的,這讓他想到了老婆,想到了年輕時和老婆的親熱。想著摸著走著,王繼明不由地老淚縱橫,撲嗦嗦撲嗦嗦。就在王繼明流淚的剎那間,腦袋裡突然又閃了一下,今天真的是有點其它...